
此文为纪念贴。但同时更重要的是它是攻击贴、激烈文,建议神经脆弱者慎入、左右摇摆者当当标题党就可以了、事不关己者跳过。
什么事呢?就是上周零频道的状况和昨晚现象网的事情。
3月9日,我收到没有署名的邮件,声称零频道搬家至新地址。如目前争论发展到某种更加剧烈的局面,我个人保留将它贴出来的权力,并坚定地认为我有这样的权力。为什么没有署名?
之后是上周末,收到没有署实名的邮件(其实署名为“零频道生前道友”),宣布零频道的倒掉。我对此的回复是节哀+祝好。但里面有个段落:“在零频道死后所有打着零频道字样的任何机构或继续坚称是零频道员工的任何人,一定是自于阴间或地狱某个阴暗角落的鬼魅或魔影,希望每一位在阳光下行走或希望在阳光下行走的朋友明辨并闪身。”
何必呢?
此文在新浪博客有全文,好奇者可以去搜索阅读。另外提醒可能非常不了解情况的人,零频道曾长时间声称自己是国内唯一一家专业从事纪录片发行的公司。零频道不容易。做了很多工作。有时候嘴巴走风,说中国纪录片比西方落后50年100年或者根本没有纪录片这样的话,并不要紧,但不要把继续工作的人的路堵上吧?
我个人曾经给予零频道的帮助非常非常小,曾经给予最大的帮助,可能是介绍了北京电影学院研究生部的主任,这个部门在学院内对交流和放映做的工作非常多 ,零频道与她们合作做了两届idoc。
但很多时候被零频道提问时其实与大家一样感觉很无力,如曾经被认为或许有能力协助阻止虚构影视产品拍摄过程中对动物的侵犯或者虐杀,但我确实没有这个能力,我与那些人、那些剧组的距离和隔阂不小于我与月球之间的距离,况且真接触起来,他们恐怕直觉是要保持跟我的距离的。至今,在这个或个别别的问题上,没有能够帮助零频道的一些道义行动,我仍有愧于心。
我以个人名义在此称颂零频道逝去之前的所有作为、所有言论,虽然当时我曾经部分反对过。其言也善,盖棺姑且论定。零频道需要的应该不是悼词,而是继续有所作为的人/人群。同时我也声明零频道当时员工中的任何人/人群如果希望继续这一工作,即使她们不再以零频道的名义工作,我都将继续在可能的范围内支持她们。本文是这种道义支持的一部分,但我也非常希望能够以更实际的方式帮助、支持。
“零频道生前道友”,我想零频道曾经的作为和言论都应归功于您们,希望此文可能引起的误解只是有限程度的,无论您们以任何方式继续“国际先进纪录片”的传播或其它公司或ngo工作形式,如果您们需要我,我仍随时可以前来倾听,并明晰告知我可能做的。
另一方面来说,这样的机构倒掉,起码还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纪录片的环境。这恐怕不用我废话,能读到此文的人恐怕心里都有一本帐。另一个是,艺术电影、纪录片、独立影像等人群内,无论是影展组织、媒体机构、制片发行公司、ngo,都需要一点“现代企业制度”的努力,帮助该机构规避人事、财政、政策风险。这一点可能是“零频道生前道友”和现象网曾经的主政者们反对的。大家做这些事情,多数出于“性情”。
再引文:“零频道所谓的道友,指的是那些真正有着独立和清洁灵魂的“大活人” ,追求光明,相信爱,并在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中彰显出信心的人。”
这是“性情”的某一种道白。可爱可敬。可能在建设信仰以及某种公民人格。但还不足以建设企业或机构。
具体的方式是所有这些机构必须考虑分权。日常经营必须与某种“股东大会”或董事会或监事会或理事会(名称无所谓)分离开来,原始创办者在一定的时刻要认真考虑自己的退出,给实际工作的“经理”一定的空间,换来的可以是某种长时间的董事或监事或理事位置,每年开会半天给机构定定调子就可以了。为保证机构适应时局、长期生存、持续发展、乃至开拓经营/活动领域,都是必须的。
我说现象网会有人反对,包括朱日坤先生曾经说我的限制权力或机构内外透明性的要求是拿对政府的标准来要求个人或小机构。但如果我们个人、或者小机构,一味坚持创办时的个人性情、连写个邮件署名的透明性都拒绝的话,如何能够建立健全人格?如何保证机构为公众服务的性质?这些机构不是为个人服务的吧?这些小机构起码是为社群服务的吧?社群大致可以描绘为影像作者和观众两个群体。
现象网的倒掉,大家都可以描绘环境的不公。这种描绘在某个时刻会显得非常像“零频道生前道友”的情感文字。我们对我们机构的建设,并不一定因为环境的不公,就公正了,就已经找到合理的模式了,这就是我想讲的。
我甚至可以做一些非常具体的建议。这些建议更容易引来攻击,我希望我有足够大的心理力量来迎接那些反弹。
这些倒掉可能只是多米诺骨牌的一部分。也可能这一个轮次管制角逐的终点。所以这些建议既针对零频道的残余业务、现象工作室或栗宪庭基金会(两者合并在下文中简称为宋庄)的其它业务、也针对其它类似机构。
继续零频道业务的小组应邀请道友的代表人物或核心人物,与个别其它人士共同组成一个为未来运作提供“监督”或某种建议式框定的小组,比如它可能是一个三个人的小委员会,每年只开半天会,审核该机构去年的工作、预算执行情况、来年预算和项目分配的基本合理性,在政策和发展问题上给予一些建议。这些规则可以是由业务小组制定的,根据需要和这个“监督”小组的具体组建情况,监督的建议包含有强制的部分和非强制的部分。比如监督小组无权决定经理人选但可以要求经理重新订立预算,比如监督小组是否有项目否决权,但它肯定没有权力过问项目即将执行的细节。
宋庄的状况复杂很多。首先是一个“精神层面”的,就是朱先生和栗先生长期以来非常宝贵的抵抗意识。这个意识我个人非常草率/粗略地总结性描绘为在今天的黄牛田精神。我建议由朱先生、徐辛先生、王我先生组成一个小组,或许他们也应该邀请栗先生加入或领导,这个小组的任务是制定5年以上的宋庄发展规划(该规划主要是精神意义而不是房地产意义),确定在“精神”层面哪些是不可为、不当为的。这个小组5年开一次会就可以了。
此外应有一个真正的董事会。该董事会根据目前情况似乎应栗先生、朱先生、卢志新三个人组成,该小组应每年开会两次,第一次确定基金会年度策展人(该策展人可能任期3-5年)、现象工作室年度经理(该经理可能任期3-5年),第二次审核该策展人/经理制定的年度预算/工作规划,签字认可后由策展人/经理执行。这当中当然要保持在特殊情况下策展人/经理辞职的可能性、或董事会撤消他的可能性。但该策展人/经理在具体工作层面,董事会没有权力经常干涉。董事会成员或许可以兼任策展人/经理,但仍需要董事会内部的投票机制。而且策展人/经理的征选过程应该有限程度地敞开,邀请部分人对该机构的发展提出整套合理规划,供董事会抉择。
以上建议是指分权。精神指导与企业监督是两个不同层面,企业监督与企业管理又是两个不同层面。如果有人觉得这样叠床架屋、重复建设纯属脱裤子放屁,我会进一步说在这些建设之外会必须有另一个小组,这个小组不负任何经营责任,是一个类似“艺委会”的机构,为策展人/经理提供文化/艺术方面的建议/选择,类似于影展的初选小组。因为艺术/文化责任不能让策展人/经理一个人承担,策展人/经理的任务是经营管理。这个“艺术小组”的决策权力方面与策展人/经理的关系,是宋庄的同志们自己可以建设起来的。
依照宋庄目前的状况,这个“艺术小组”大概包括的成员有王宏伟、应亮、崔子恩、中山大树等。他们起码应该有权力建议发行影片的名单、资助影片的名单、影展程序和单元、学校教务等。
这些机构建设,是从人治的草创组织迈向对社会公开透明、对公众负责而不只对行业或一个小圈子负责的机构的基础,也根本地标志着2000年之后这十年我们的组织建设工作必须有个彻底的转变,迈向更牢固、更有规则可循、或许有更大发展的下一个十年。
在此我歌颂所有曾经在现象网发言的人,歌颂现象网的全体工作人员,歌颂我曾经反对过的那些言论。
我们言论的多元化,包括各位先生的言论和零频道生前道友的言论,在这两个倒掉事件中遭受重大挫折。对此我的回复是:节哀+努力。
此文可能发于云之南场刊。但并不代表云之南,也不代表今日任何与我进行过对话的人,只代表我的个人意见。欢迎拍砖。
张献民2011-03-23于昆明
本文首发于2011年云之南场刊
本文首发于2011年云之南场刊